秋水,求译文
的有关信息介绍如下:秋天里山洪按照时令汹涌而至,众多大川的水流汇入黄河,河面宽阔波涛汹涌,两岸和水中沙洲之间连牛马都不能分辨。于是河神高兴地自得其乐,认为天下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都聚集在自己这里。河神顺着水流向东而去,来到北海边,面朝东边一望,看不见大海的尽头。于是河神方才改变先前洋洋自得的面孔,面对着海神仰首慨叹道:“俗语有这样的说法,‘懂得了上百条道理,便认为天下再没有谁能比得上自己’的,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了。而且我还曾听说过有人认为孔丘懂得的东西太少、伯夷的高义不值得看重的话语,开始我不敢相信;如今我亲眼看到了你是这样的浩淼博大、无边无际,我要不是因为来到你的门前,真可就危险了,我必定会永远受到修养极高的人的耻笑。”
海神说:“井里的青蛙,不可能跟它们谈论大海,是因为受到生活空间的限制;夏天的虫子,不可能跟它们谈论冰冻,是因为受到生活时间的限制;鄙陋的人,不可能跟他们谈论大道,是因为教养的束缚。如今你从河岸边出来,看到了大海,方才知道自己的鄙陋,你将可以参与谈论大道了。天下的水面,没有什么比海更大的,千万条河川流归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歇而大海却从不会满溢;海底的尾闾泄漏海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而海水却从不曾减少;无论春天还是秋天不见有变化,无论水涝还是干旱不会有知觉。这说明大海远远超过了江河的水流,不能够用数量来计算。可是我从不曾因此而自满,自认为从天地那里承受到形体并且从阴和阳那里禀承到元气,我存在于天地之间,就好像一小块石子、一小块木屑存在于大山之中。我正以为自身的存在实在渺小,又哪里会自以为满足而自负呢?想一想,四海存在于天地之间,不就像小小的石间孔隙存在于大泽之中吗?再想一想,中原大地存在于四海之内,不就像细碎和米粒存在于大粮仓里吗?号称事物的数字叫做万,人类只是万物中的一种;人们聚集于九州,粮食在这里生长,舟车在这里通行,而每个人只是众多人群中的一员;一个人他比起万物,不就像是毫毛之末存在于整个马体吗?五帝所续连的,三王所争夺的,仁人所忧患的,贤才所操劳的,全在于这毫末般的天下呢!伯夷辞让它而博取名声,孔丘谈论它而显示渊博,这大概就是他们的自满与自傲;不就像你先前在河水暴涨时的洋洋自得吗?”
秋天的洪水随着季节涨起来了,千百条江河注入黄河。水流巨大,两岸的水边,洲岛之间不能辨别牛马。于是乎河神欣然自得,认为天下的美景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他顺着河流往东走,到了北海,面朝东看,看不见水的尽头。于是乎河伯转变了原先欣然自得的面貌,抬头仰视海洋对着海神若感叹道:“俗话有这样一种说法:‘听到的道理很多,就认为没有谁比得上自己’,这话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呀。并且我曾听说过有小看仲尼的学问、轻视伯夷的仁义的人,开始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亲眼见到您的广阔无垠,我要不是来到您的面前就危险了。我会永远被有学识的人所讥笑。 海神说:“井里的青蛙,不可能跟它们谈论大海,是因为受到生活空间的限制;夏天的虫子,不可能跟它们谈论冰冻,是因为受到生活时间的限制;乡曲之士,不可能跟他们谈论大道,是因为教养的束缚。如今你从河岸边出来,看到了大海,方才知道自己的鄙陋,你将可以参与谈论大道了。天下的水面,没有什么比海更大的,千万条河川流归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歇,而大海却从不会满溢;海底的尾闾泄漏海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而海水却从不曾减少;无论春天还是秋天,都不见有变化,无论水涝还是干旱,都不会有知觉。这说明大海远远超过了江河的水流,不能够用数量来计算。可是我从不曾因此而自满,自认为从天地那里承受到形体,并且从阴和阳那里禀承到元气,我存在于天地之间,就好像一小块石子、一小块木屑存在于大山之中。我正以为自身的存在实在渺小,又哪里会自以为满足而自负呢?想一想,四海存在于天地之间,不就像小小的石间孔隙存在于大泽之中吗?再想一想,中原大地存在于四海之内,不就像细碎的米粒存在于大粮仓里吗?号称事物的数字叫做万,人类只是万物中的一种;人们聚集于九州,粮食在这里生长,舟车在这里通行,而每个人只是众多人群中的一员;一个人他比起万物,不就像是毫毛之末存在于整个马体吗?五帝所续连的,三王所争夺的,仁人所忧患的,贤才所操劳的,全在于这毫末般的天下呢!伯夷辞让它而博取名声,孔丘谈论它而显示渊博,这大概就是他们的自满与自傲;不就像你先前在河水暴涨时的洋洋自得吗?” 河神说:“这样,那么我把天地看作是最大,而把毫毛之末看作是最小,可以吗?” 海神回答:“不可以。万物的量是不可穷尽的,时间的推移是没有止境的,得与失的禀分没有不变的常规,事物的终结和起始也没有定因。所以具有大智的人观察事物从不局限于一隅,因而体积小却不看作就是少,体积大却不看作就是多,这是因为知道事物的量是不可穷尽的。求证于古今之事,因而对遥远的事情并不感到纳闷,对就近的事物也不强求,这是因为知道时间的推移是没有止境的。洞悉事物有盈有虚的规律,因而有所得却不欢欣喜悦,有所失也不悔恨忧愁,这是因为知道得与失的禀分是没有定规的;明了生与死之间犹如一条没有阻隔的平坦大道,因而生于世间不会倍加欢喜,死离人世不觉祸患加身,这是因为知道终了和起始是不会一成不变的。算算人所懂得的知识,远远不如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多,他生存的时间,也远远不如他不在人世的时间长;用极为有限的智慧去探究没有穷尽的境域,所以内心迷乱而必然不能有所得!由此看来,又怎么知道毫毛的末端就可以判定是最为细小的限度呢?又怎么知道天与地就可以看作是最大的境域呢?” 河神说:“世间议论的人们总是说:‘最细小的东西没有形体可寻,最巨大的东西不可限定范围’。这样的话是真实可信的吗?” 海神回答:“从细小的角度看庞大的东西不可能全面,从巨大的角度看细小的东西不可能真切。精细,是小中之小;庞大,是大中之大;不过大小虽有不同却各有各的合宜之处。这就是事物固有的态势。所谓精细与粗大,仅限于有形的东西,至于没有形体的事物,是不能用计算数量的办法来加以剖解的;而不可限定范围的东西,更不是用数量能够精确计算的。可以用言语来谈论的东西,是事物粗浅的外在表象;可以用心意来传告的东西,则是事物精细的内在实质。言语所不能谈论的,心意所不能传告的,也就不限于精细和粗浅的范围了。所以修养高尚者的行动,不会出于对人的伤害,也不会赞赏给人以仁慈和恩惠;无论干什么都不是为了私利,也不会轻视从事守门差役之类的人。无论什么财物都不去争夺,也不推重谦和与辞让;凡事从不借助他人的力气,但也不提倡自食其力,同时也不鄙夷贪婪与污秽;行动与世俗不同,但不主张邪僻乖异;行为追随一般的人,也不以奉承和谄媚为卑贱;人世间的所谓高官厚禄不足以作为劝勉,刑戮和侮辱不足以看作是羞耻;知道是与非的界线不能清楚地划分,也懂得细小和巨大不可能确定清晰的界限。听人说:‘能体察大道的人不求闻达于世,修养高尚的人不会计较得失,清虚宁寂的人能够忘却自己’。这就是约束自己而达到适得其分的境界。” 河神说:“如此事物的外表,如此事物的内在,从何处来区分它们的贵贱?又怎么来区别它们的大小?” 海神回答:“用自然的常理来看,万物本没有贵贱的区别。从万物自身来看,各自为贵而又以他物为贱。拿世俗的观点来看,贵贱不在于事物自身。按照物与物之间的差别来看,顺着各种物体大的一面去观察便会认为物体是大的,那么万物就没有什么不是大的;顺着各种物体小的一面去观察便会认为物体是小的,那么万物没有什么不是小的;知晓天地虽大比起更大的东西来也如小小的米粒,知晓毫毛之末虽小比起更小的东西来也如高大的山丘,而万物的差别和数量也就看得很清楚了。依照事物的功用来看,顺着物体所具有的一面去观察便会认为具有了这样的功能,那么万物就没有什么不具有这样的功能;顺着物体所不具有的一面去观察便会认为不具有这样的功能,那么万物就没有什么具有了这样的功能;可知东与西的方向对立相反却又不可以相互缺少,而事物的功用与本分便得以确定。从人们对事物的趋向来看,顺着各种事物肯定的一面去观察便会认为是对的,那么万物没有什么不是对的;顺着各种事物否定的一面去观察便会认为是不对的,那么万物没有什么不是错的;知晓唐尧和夏桀都自以为正确又相互否定对方,而人们的趋向与持守也就看得很清楚了。当年唐尧、虞舜禅让而称帝,宰相子之与燕王哙禅让而燕国几乎灭亡;商汤、周武王都争夺天下而成为帝王,白公胜争夺王位却遭致杀身。由此看来,争斗与禅让的礼制,唐尧与夏桀的作法,让可还是鄙夷都会因时而异,不可以把它们看作是不变的规律。栋梁之材可以用来冲击敌城,却不可以用来堵塞洞穴,说的是器物的用处不一样。骏马良驹一天奔驰上千里,捕捉老鼠却不如野猫与黄鼠狼,说的是技能不一样。猫头鹰夜里能抓取小小的跳蚤,细察毫毛之末,可是大白天睁大眼睛也看不见高大的山丘,说的是禀性不一样。所以说:怎么只看重对的一面而忽略不对的一面、看重治而忽略乱呢?这是因为不明了自然存在的道理和万物自身的实情。这就像是重视天而轻视地、重视阴而轻视阳,那不可行是十分明白的了。然而还是要谈论不休,不是愚昧便是欺骗!远古帝王的禅让各不相同,夏、商、周三代的继承也各不一样。不合时代、背逆世俗的人,称他叫篡逆之徒;合于时代、顺应世俗的人,称他叫高义之士。沉默下来吧,河神!你怎么会懂得万物间贵贱的门庭和大小的流别!” 河神说:“既然这样,那么我应该做些什么呢?又应该不做什么呢?我将怎样推辞或接纳、趋就或舍弃,我终究将怎么办?” 海神回答:“用道的观点来观察,什么是贵什么是贱,这可称之为循环往复;不必束缚你的心志,而跟大道相违碍。什么是少什么是多,这可称之为更替续延;不要偏执于事物的某一方面行事,而跟大道不相一致。端庄、威严的样子像是一国的国君,确实没有一点儿偏私的恩惠;优游自得的样子像是祭祀中的土地神,确实没有任何偏私的赐福;浩瀚周遍的样子像是通达四方而又旷远无穷,确实没有什么区分界限;兼蓄并且包藏万物,难道谁专门有所承受或者有所庇护?这就称作不偏执于事物的任何一个方面。宇宙万物本是浑同齐一的,谁优谁劣呢?大道没有终结和起始,万物却都有死有生,因而不可能依仗一时的成功。时而空虚时而充实,万物从不固守于某一不变的形态。岁月不可以挽留,时间从不会停息,消退、生长、充实、空虚,宇宙万物终结便又有了开始。这样也就可以谈论大道的准则,评说万物的道理了。万物的生长,像是马儿飞奔像是马车疾行,没有什么举动不在变化,没有什么时刻不在迁移。应该做些什么呢?又应该不做什么呢?一切必定都将自然地变化!” 河神说:“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还要那么看重大道呢? 海神回答:“懂得大道的人必定通达事理,通达事理的人必定明白应变,明白应变的人定然不会因为外物而损伤自己。道德修养高尚的人烈焰不能烧灼他们,洪水不能沉溺他们,严寒酷暑不能侵扰他们,飞禽走兽不能伤害他们。不是说他们逼近水火、寒暑的侵扰和禽兽的伤害而能幸免,而是说他们明察安危,安于祸福,慎处离弃与追求,因而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他们。所以说:“天然蕴含于内里,人为显露于外在,高尚的修养则顺应自然。懂得人的行止,立足于自然的规律,居处于自得的环境,徘徊不定,屈伸无常,也就返归大道的要冲而可谈论至极的道理。” 河神说:“什么是天然?什么又是人为?” 海神回答:“牛马生就四只脚,这就叫天然;用马络套住马头,用牛鼻绾穿过牛鼻,这就叫人为。所以说,不要用人为去毁灭天然,不要用有意的作为去毁灭自然的禀性,不要为获取虚名而不遗余力。谨慎地持守自然的禀性而不丧失,这就叫返归本真。” 独脚的夔羡慕多脚的蚿,多脚的蚿羡慕无脚的蛇,无脚的蛇羡慕无形的风,无形的风羡慕明察外物的眼睛,明察外物的眼睛羡慕内在的心灵。 夔对蚿说:“我依靠一只脚跳跃而行,没有谁再比我简便的了。现在你使用上万只脚行走,竟是怎么样的呢?”蚿说:“不对哩。你没有看见那吐唾沫的情形吗?喷出唾沫大的像珠子,小的像雾滴,混杂着吐落而下的不可以数计。如今我启动我天生的机能而行走,不过我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这样。” 蚿对蛇说:“我用众多的脚行走反倒不如你没有脚,这是为什么呢?”蛇说:“仰赖天生的机能而行动,怎么可以改变呢?我哪里用得着脚呢!” 蛇对风说:“我启动我的脊柱和腰胁而行走,还是像有足而行的样子。如今你呼呼地从北海掀起,又呼呼地驾临南海,却没有留下有足而行的形迹,这是为什么呢?”风说:“是的,我呼呼地从北海来到南海。可是人们用手来阻挡我而我并不能吹断手指,人们用腿脚来踢踏我而我也不能吹断腿脚。即使这样,折断大树、掀翻高大的房屋,却又只有我能够做到,而这就是细小的方面不求胜利而求获得大的胜利。获取大的胜利,只有圣人才能做到。” 孔子周游到匡地,卫国人一层又一层地包围了他,可是孔子仍在不停地弹琴诵读。子路入内见孔子说:“先生如此欢心是为什么呢?”孔子说:“来,我告诉你!我违忌困窘蔽塞已经很久很久了,可是始终不能免除,这是命运啊。我寻求通达也已经很久很久了,可是始终未能达到,这是时运啊。当尧、舜的时代,天下没有一个困顿潦倒的人,并非因为他们都才智超人;当桀、纣的时代,天下没有一个通达的人,并非因为他们都才智低下。这都是时运所造成的。在水里活动而不躲避蛟龙的,乃是渔夫的勇敢;在陆上活动而不躲避犀牛老虎的,乃是猎人的勇敢;刀剑交错地横于眼前,看待死亡犹如生还的,乃是壮烈之士的勇敢。懂得困厄潦倒乃是命中注定,知道顺利通达乃是时运造成,面临大难而不畏惧的,这就是圣人的勇敢。仲由啊,你还是安然处之吧!我命中注定要受制啊!” 没有过多久,统带士卒的将官走了进来,深表歉意地说:“大家把你看作是阳虎,所以包围了你;现在知道了你不是阳虎,请让我向你表示歉意并且撤离部队。” 公孙龙向魏牟问道:“我年少的时候学习古代圣王的主张,长大以后懂得了仁义的行为;能够把事物的不同与相同合而为一,把一个物体的质地坚硬与颜色洁白分离开来;能够把不对的说成是对的,把不应认可的看作是合宜的;能够使百家智士困惑不解,能够使众多善辩之口理屈辞穷:我自以为是最为通达的了。如今我听了庄子的言谈,感到十分茫然。不知是我的论辩比不上他呢,还是我的知识不如他呢?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开口了,冒昧地向你请教其中的道理。” 魏牟靠着几案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又仰头朝天笑着说:“你不曾听说过那浅井里的青蛙吗?井蛙对东海里的鳖说:‘我实在快乐啊!我跳跃玩耍于井口栏杆之上,进到井里便在井壁砖块破损之处休息。跳入水中井水漫入腋下并且托起我的下巴,踏入泥里泥水就盖住了我的脚背,回过头来看看水中的那些赤虫、小蟹和蝌蚪,没有谁能像我这样的快乐!再说我独占一坑之水、盘踞一口浅井的快乐,这也是极其称心如意的了。你怎么不随时来井里看看呢?’东海之鳖左脚还未能跨入浅井,右膝就已经被绊住。于是迟疑了一阵子之后又把脚退了出来,把大海的情况告诉给浅井的青蛙,说:‘千里的遥远,不足以称述它的大;千仞的高旷,不足于探究它的深。夏禹时代十年里有九年水涝,而海水不会因此增多;商汤的时代八年里有七年大旱,而岸边的水位不会因此下降。不因为时间的短暂与长久而有所改变,不因为雨量的多少而有所增减,这就是东海最大的快乐。’浅井之蛙听了这一席话,惊惶不安,茫然不知所措。再说你公孙龙的才智还不足以知晓是与非的境界,却还想去察悉庄子的言谈,这就像驱使蚊虫去背负大山,驱使马蚿虫到河水里去奔跑,必定是不能胜任的。而你的才智不足以通晓极其玄妙的言论,竟自去迎合那些一时的胜利,这不就像是浅井里的青蛙吗?况且庄子的思想主张正俯极黄泉登临苍天,不论南北,释然四散通达无阻,深幽沉寂不可探测;不论东西,起于幽深玄妙之境,返归广阔通达之域。你竟拘泥浅陋地用察视的办法去探寻它的奥妙,用论辩的言辞去索求它的真谛,这只不过是用竹管去窥视高远的苍天,用锥子去测量浑厚的大地,不是太渺小了吗!你还是走吧!而且你就不曾听说过那燕国寿陵的小子到赵国的邯郸去学习走步之事吗?未能学会赵国的本事,又丢掉了他原来的本领,最后只得爬着回去了。现在你还不尽快离开我这里,必将忘掉你原有的本领,而且也必将失去你原有的学业。” 公孙龙听了这一番话张大着口而不能合拢,舌头高高抬起而不能放下,于是快速地逃走了。 庄子在濮水边垂钓,楚王派遣两位大臣先行前往致意,说:“楚王愿将国内政事委托给你而劳累你了。” 庄子手把钓竿头也不回地说:“我听说楚国有一神龟,已经死了三千年了,楚王用竹箱装着它,用巾饰覆盖着它,珍藏在宗庙里。这只神龟,是宁愿死去为了留下骨骸而显示尊贵呢,还是宁愿活着在泥水里拖着尾巴呢?”两位大臣说:“宁愿拖着尾巴活在泥水里。”庄子说:“你们走吧!我仍将拖着尾巴生活在泥水里。” 惠子在梁国做宰相,庄子前往看望他。有人对惠子说:“庄子来梁国,是想取代你做宰相。”于是惠子恐慌起来,在都城内搜寻庄子,整整三天三夜。 庄子前往看望惠子,说:“南方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鹓?,你知道吗?鹓*从南海出发飞到北海,不是梧桐树它不会停息,不是竹子的果实它不会进食,不是甘美的泉水它不会饮用。正在这时一只鹞鹰寻觅到一只腐烂了的老鼠,鹓*刚巧从空中飞过,鹞鹰抬头看着鹓,发出一声怒气:‘吓’!如今你也想用你的梁国来怒叱我吗?” 庄子和惠子一道在濠水的桥上游玩。庄子说:“白儵鱼游得多么悠闲自在,这就是鱼儿的快乐。”惠子说:“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庄子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儿的快乐?”惠子说:“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你也不是鱼,你不知道鱼的快乐,也是完全可以肯定的。”庄子说:“还是让我们顺着先前的话来说。你刚才所说的‘你怎么知道鱼的快乐’的话,就是已经知道了我知道鱼儿的快乐而问我,而我则是在濠水的桥上知道鱼儿快乐的。”
庄子——秋水
原文
秋水时至(1),百川灌河(2);泾流之大(3),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4)。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5),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6)。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7),望洋向若而叹曰(8):“野语有之曰(9),‘闻道百(10),以为莫己若’者(11),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12),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13)。”
北海若曰:“井鼃不可以语于海者(14),拘于虚也(15);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16);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17),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18),尔将可与语大理矣。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19);尾闾泄之(20),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此其过江河之流,不可为量数(21)。而吾未尝以此自多者(22),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气于阴阳(23),吾在于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24)?计中国之在海内(25),不似稊米之在大仓乎(26)?号物之数谓之万(27),人处一焉;人卒九州(28),谷食之所生,舟车之所通,人处一焉(29);此其比万物也,不似豪末之在于马体乎(30)?五帝之所连(31),三王之所争,仁人之所忧,任士之所劳(32),尽此矣!伯夷辞之以为名(33),仲尼语之以为博,此其自多也;不似尔向之自多于水乎(34)?”
译文
秋天里山洪按照时令汹涌而至,众多大川的水流汇入黄河,河面宽阔波涛汹涌,两岸和水中沙洲之间连牛马都不能分辨。于是河神欣然自喜,认为天下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都聚集在自己这里。河神顺着水流向东而去,来到北海边,面朝东边一望,看不见大海的尽头。于是河神方才改变先前洋洋自得的面孔,面对着海神仰首慨叹道:“俗语有这样的说法,‘听到了上百条道理,便认为天下再没有谁能比得上自己’的,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了。而且我还曾听说过孔丘懂得的东西太少、伯夷的高义不值得看重的话语,开始我不敢相信;如今我亲眼看到了你是这样的浩淼博大、无边无际,我要不是因为来到你的门前,真可就危险了,我必定会永远受到修养极高的人的耻笑。”
海神说:“井里的青蛙,不可能跟它们谈论大海,是因为受到生活空间的限制;夏天的虫子,不可能跟它们谈论冰冻,是因为受到生活时间的限制;乡曲之土,不可能跟他们谈论大道,是因为教养的束缚。如今你从河岸边出来,看到了大海,方才知道自己的鄙陋,你将可以参与谈论大道了。天下的水面,没有什么比海更大的,千万条河川流归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歇而大海却从不会满溢;海底的尾闾泄漏海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而海水却从不曾减少;无论春天还是秋天不见有变化,无论水涝还是干旱不会有知觉。这说明大海远远超过了江河的水流,不能够用数量来计算。可是我从不曾因此而自满,自认为从天地那里承受到形体并且从阴和阳那里禀承到元气,我存在于天地之间,就好像一小块石子、一小块木屑存在于大山之中。我正以为自身的存在实在渺小,又哪里会自以为满足而自负呢?想一想,四海存在于天地之间,不就像小小的石间孔隙存在于大泽之中吗?再想一想,中原大地存在于四海之内,不就像细碎和米粒存在于大粮仓里吗?号称事物的数字叫做万,人类只是万物中的一种;人们聚集于九州,粮食在这里生长,舟车在这里通行,而每个人只是众多人群中的一员;一个人他比起万物,不就像是毫毛之末存在于整个马体吗?五帝所续连的,三王所争夺的,仁人所忧患的,贤才所操劳的,全在于这毫末般的天下呢!伯夷辞让君位而博取名声,孔子以谈说天下而显示渊博,这大概就是他们的自满与自傲;不就像你先前在河水暴涨时的洋洋自得吗?”
《庄子-秋水》赏析
道家文化与哲学是中华文化传统最深邃博大的根源之一,以它的崇尚自然的精神风骨、包罗万象的广阔胸怀而成为中华文化立足于世界的坚实基础。而在源远流长的道家文化与哲学的历史发展中,庄子的思想可称得上是道家思想之正脉,并且庄子之文亦以雄奇奔放、绚丽多姿的特色而被视为先秦诸子散文中的奇葩。庄子的思想被辑录成书,即为今天所见到的《庄子》。《庄子》一书其体例有三部分,也就是大家都熟悉的内篇、外篇和杂篇。三大部分之间的关系,如果借用佛学用语,内篇相当于正法,也就是庄子自己的心法,由此直接能窥见庄子本人的真实面目;外篇则相当于像法,是离庄子比较近的弟子所为,由于有的弟子曾得庄子亲传,故即使不能完全得庄学之妙,亦不远也;而杂篇乃庄子的后学所作,相当于末法,离庄学之真义已远,然其有旁通其余各家思想之功,亦不可废也。就境界而言,内篇最得道学真谛,得其精髓可入道德经的境界;外篇乃就内篇之精义铺衍而成——其实庄子一书可以整个被理解为对老子的解说——可视为内篇之辅佐;杂篇则以庄学摄其余诸家之学,且通于各家学问之中,不妨称为庄学与其他学问之间的交叉学科。内篇为君,外篇为臣,杂篇则为佐使,相辅相成,混成一体。
内篇之义高矣,故不易说之;杂篇之义已远矣,故不可说之;外篇正处于有意无意之间,正当发其本意以归于内篇,辨其真假以使统杂篇也,故我不自量力,择外篇一文而说之。
外篇文亦多矣,择何而言之乎?曰《秋水》也。为何如此?因为此篇最得庄子汪洋恣肆而行云流水之妙。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径流之大,两岸之间,不辨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于己”。
文章一开篇,直契入题,引众人开始进入文章自身的世界之中,“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时值秋季,雨水连绵,乃逐渐成势,由文本身而看,“川”当为支流,而“河”就是干流了,河水由支流而渐渐汇集到干流之中,互相增益,于是乎终于达到了“径流之大,两岸之间,不辨牛马”的浩大场景,这就难怪“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于己”了。应该说河伯的心态也是人之常情,试想,如果我们忽然间也拥有了一大笔财富,谁又不会象河伯一样沾沾自喜呢?什么叫“自满“?这就叫自满,自以为满,可怜(也可以说幸运)河伯不知道后面将有一个多么广阔的世界展现在他面前!
“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见大海无边无垠,水天一色,海天相接,乃望洋兴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则见笑于大方之家。北海若曰:井蛙不足以论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语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语至道者,束于教也“
等到河伯顺流而到达大海之后,见到了大海的辽阔景象,才明白先前自己的自满是多么可笑——不过,河伯的可贵之处在于:当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能够及时自我反省,于是就有了下面一段自我批评的话“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意思大约是说:俗话说,自己知道一点东西就自以为了不起,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唉,这难道不是在说我吗?看来河伯在海神面前很不好意思,于是就对海神说“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则见笑于大方之家”。“大方之家”,就是广大广阔的大海,佛学有时也称佛为大方广佛,极言其广大无边也。海神你老人家千万别和我计较,我看到你如此广阔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太可笑了,可让你老人家见笑了。海神闻听之下,就顺承着河伯的意思并启发他逐步超越自己的局限“井蛙不足以论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语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语至道者,束于教也“。三句话意思相近而强调的重点有别,井蛙之所以不足以论海,那是受空间的限制;夏虫之所以不可以语冰,那是受时间的限制;而曲士之所以不可以语至道,那是受自己的限制,偏见太深而不能接受相反还排斥最高的真理。总之,人因为受到各种限制或束缚而无法听闻大道,乃至于即使有机会听闻大道也加以排斥,岂不闻老子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之语?一个人如果自己的偏见太深,你和他讲道理,白费口舌,甚至还有可能遭到嘲笑乃至痛骂,所以就连圣人也只能“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唉,难啊,难啊。你看,河伯作了自我批评,还是被海神骂了个一无是处。不过海神绝对是个很好的教育家,你不是自满吗,那我先打打你的嚣张气焰,狠狠的贬你一顿,等到你自己贡高我慢的坏毛病消除了,再告诉你真理,于是,下面海神话锋一转,说道“今尔出于江河,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行,你能知错就改,孺子可教。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承认自己的渺小正是开始超越局限,走向伟大的开始,看来我还是可以给你讲一讲大道理的。海神接下来讲的什么大道理呢?
“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止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大海是天下万水之源,之归宿,虽然万川归之,并不见海水溢出,虽然尾闾不断倾泻,也不见海水干涸,四季或旱涝的变化也对大海没有影响,为什么如此?很简单,因为海的容量太巨大了。各位看到这里也许要问:刚说了河伯自满,海神怎么又重蹈覆辙,在这里自吹自擂?借用包老三之言曰:非也非也。因为这几句话只是一个引子,后面紧跟着的一句话表明海神有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自我认识“而吾未尝以此自多也”,我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有多么了不起,因为我深深知道“我在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不似罍空之在大泽乎?中国之在四海,不似稊米之在大仓乎?”“罍空”,小酒杯那么大一点空,一小汪汪水而已。我,大海在天地之间简直太渺小了。
大海如此谦虚,我们更不可骄傲。现代科学所认识的东西和茫茫的宇宙相比,也只是沧海一粟而已,我们对宇宙的认识只能称为管窥蠡测。现在自然科学所研究的宇宙范围从层次上可分为渺观,微观,宏观,宇观和胀观几个层次,它们之间分别以夸克、布朗运动的颗粒、行星和总星系为界,分别属于粒子物理学、量子力学、经典科学、广义相对论和宇宙学研究的范围,当然,渺观之下还有无数更微小的层次,胀观之上还有无数更高的层次存在。也许大家对介观(介于微观和宏观之间的层次)比较熟悉,因为这个层次正是目前最前沿的纳米技术所在的领域,所谓纳米技术,从技术层面看,就是操纵单个分子或原子的技术。一纳米有多大呢?我们知道,我们在中学学的参与化学反应的最基本的微粒——分子是很小的,分子就是纳米级的粒子。经过简单的计算,就知道,分子:乒乓球=乒乓球:地球。而原子的大小只有10-10m,是分子的十分之一,基本粒子更小,只有<10-15m,至于夸克、轻子则只有<10-18m了。但还有比这更小的,超微观层次是指小于普朗克尺度的范围。所谓普朗克尺度,就是在普朗克空间:10-35m,和普朗克时间:10-43s之下的范围。目前自然科学的视野从空间上看,最大范围与最小范围相差达到1061 倍,从时间上看,最长与最短相差达到1060倍。两个数目初看起来是很大的。说到大数目,我们可能有些情况下对下面几种情况下的数目感到无法计算,比如一场大雪中落下的雪花数,一场暴雨中下来的雨点数,全世界森林中的树木上所有的叶子数,海洋中的水滴数等等,这些数目太巨大了,谁能计算得出来?只好用“不计其数”来形容了。但是所有这些数目都远远比不上总星系中的原子数,而后者只不过1081-85而已。
上面说的是空间的大小,下面说说时间的长短.佛学中经常说一刹那,那么,一刹那究竟有多短暂呢?很简单,在印度哲学中,“刹那”是这么计算出来的:一昼夜=30须臾,1须臾=30腊缚,1腊缚=60怛刹那,1怛刹那=120刹那,所以1刹那=0.013秒,并不是很短暂。佛学言壮士疾弹指经65刹那,而我们伟大的领袖毛泽东的一首词中有“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一语,说时间过的很快,应该也源于此。当然这是向短处说,如果向长处说,则我们都知道佛学中有一个表示时间久远的单位“劫”。它有多长呢?我们看一看它的意思,很容易算出来:从人寿10岁开始,每100年增长1岁,直到84000岁,再反过来减少到10岁,如此一增一减为一小劫,20小劫为一中劫,4中劫成、住、坏、空为一大劫,一大劫之中整个大千世界历一成毁,经历一个大的周期。如此算来,一大劫大约为1343840000年。这只是一般的劫,象一些特殊的劫更为长久,比如佛经上说:用一件极为轻软的天衣,每隔三年拂拭一个方广一里乃至四十里的磐石一次,直到将其消尽,为一小劫;每隔梵天中的三年拂拭一次方广八十里的磐石一次,直到将其消尽,为一中劫;每隔净居天中的三年拂拭一次方广八百里的磐石一次,直到将其消尽,为一大劫。时间太久远了.
至于说到咱们中国传统文化,大家应该都知道“沧海桑田”的典故,说的是仙女麻姑自成仙以来,已经三次看到沧海变成桑田了。佛经中云仙人寿命可达千万岁,然也。不过麻姑如果碰到下面这几位神仙,那简直就年龄太小了。据《东坡志林》记载“尝有三老人遇,问其年。一曰:沧海变桑田时,我下一筹。尔来我筹已满十间屋。一曰:吾与盘古有旧”。这两位神仙的年龄真是久远久远矣。“筹”,简单说就是小木棍,沧海桑田一变迁以一个小木棍来记录,这种小木棍那位老神仙已经堆满十间屋了,你说他老人家有多大吧。另一位也不简单,盘古何人也?开天辟地者也,“吾与盘古有旧”,那还不与天地同寿?从空间的大小来看,刚才说到“大千世界”,也是来源于佛经,其意思是这样的:四大部洲构成一个小世界,一千个小世界为一个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为一个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为一个大千世界。一个大千世界中含有10亿个小世界。我们地球人居住在其中一个部洲里面,而宇宙中有无量大千世界。其实根据现代科学的计算,地球在太阳系中就好像一个沙粒在操场之中一样,太阳系在银河系中又好像沙粒在操场,银河系在总星系亦然,而总星系在宇宙中连沙子也不是,而是无穷小。所以,海神说自己在天地之中很是渺小,并不是谦虚,而是实事求是的说法啊。
河伯听了这番道理,深觉言之有理,乃把自己的体会给海神说出来,以求得到海神的首肯“然则我大天地而小毫末,可乎?”北海若说,你看,我刚表扬了你,怎么你又迷糊了呢?“否”,你这样说那就不对喽。大理我给你讲了,但尚未与你语至理啊。“何以知毫末足以定至细之倪?何以知天地足以穷至大之域?”你以为原子就是小之极至吗?你认为总星系就是最大的了?唉,刚才我真和你白说了,你刚从一个陷阱里跳出来又进入了另一个陷阱,什么时候是个头呢?须知天外有天,总星系之外还有总星系,原子之下还有原子,从更高的层次来看,总星系就好象是原子那么渺小,而从极微小的层次看,原子就好象是总星系那么浩瀚。你得连天地的境界都超越过去,达到道的境界才行。什么是道?道非大非小,非善非恶,非常非变,非正非奇,非外非内,超越一切,含摄一切,贯通一切,乃全,乃备,乃妙。领悟了如此妙道,方始明白:宇宙间一切事物皆本来完备具足大道一切真体妙用。伟大的天地固然美妙,难道世间的一草一木不是同样美妙的吗?“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万物皆备于我”,世界上一切的一切,都是实理具备,随在各足。犹如王阳明所说的:孔子、尧、舜,圣人、凡人,犹如金子,虽然分量不一样,但如果都经过提纯,成为足金、赤金,其纯度是完全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所谓个个圆成是也。整个宇宙中的一切,从极大的天地到极小的原子,都互相含摄,互相具有,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互相之间缘起无尽,圆融无碍,宇宙中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妙之极的,故禅宗先师才说“翠竹黄花,无非妙道;担柴挑水,皆是菩提”,我佛如来亦言“烦恼即菩提”。禅宗至高无上的法门是不断烦恼,不求解脱,因为烦恼即菩提,本来无缚,今亦无脱。出家出家,何谓出家?出家的真义就是“没有烦恼”,随缘任运,无处不是极乐。
可见,<秋水篇>沿着河→海→天地最后一直到达道的境界的思路将我们引入一个越来越广阔、越来越美妙的境界之中,读此妙文,悟此妙道,千载之下,吾心通于庄子之心,乃至通于无量众生之心,通于宇宙万事万物,可得大自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