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败——一个复旦女生的生活(2)
的有关信息介绍如下: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正是由于当初自己那种吓人的乐观,才有了执著下去的动力,才使绝对不可能的事逐渐地一步步闪现出希望的曙光。用残酷的事实去挫败年轻人原本就不堪一击的脆弱的自信,是高三向我们抛出的第一道杀手锏。心理防线的牢固程度是能否在这场战争中战胜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执著得有些傻气的劲头竟有如此大的魔力,只是一味地坚持“复旦”那个守了11年的抽象名字,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要用什么样的代价去交换这个儿时就有的美丽的概念,只是紧紧地跟着它,一遍遍地默念它。我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用自己的狂妄换来了一丁点儿的优势,其实我没有意识到,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开始。我去找班主任谈了一下,那个长得娇小可爱的女人味十足的老师一见我就柔柔地说:“这次考的不错,下次保持,华政可以冲一冲 。”我到现在还想不通自己 当时怎么就那么斩钉截铁,胆大妄为:“我要考复旦。”一向淑女气十足的老师竟也掩饰不住地张开了“O”字型的嘴巴,好在她很快顾及到我的感受,继而柔柔地说“那你可要再努力一些啊。不过,有希望的,有希望的。”我傻傻地咧开嘴笑。桌上有一束玫瑰开得正艳,红的像要滴出水来,朝气蓬勃的向上舒展着。阳光斜斜地射进来,照得初秋的办公室里一阵暖意。现在想起来,那个老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了我多大的动力。且不说她的话里到底有多少肯定的成分,但那句“有希望的”却如同一盏明亮的花灯,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始终不远不近地悬在我的脑子里,连带着那天桌上玫瑰香甜的味道,让我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开始变的越来越平淡,越来越简单,单一的重复。每天早晨,我气喘吁吁地冲进那间坐得扑扑满的教室,放书包,拿练习,开始演算。那一日一日相似却又不太相同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已经抽象成了总是写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纸,黑板上一直擦不干净的公式、习题,老师一句句发自肺腑的叮咛和永远漂浮在空气里的XXXX的粉笔屑。男生们的头发总是乱蓬蓬地一根根杵在那儿,女孩子们所有的漂亮衣服也都被简化成了整齐划一的清一色的校服。我们偶尔也会从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乱七八糟的纸堆里抬起目光涣散的眼睛,瞅一眼黑板上新近抄写出的交多少钱、买什么书之类的歪歪斜斜的通知。日子就这样在平平淡淡的点滴中流走。班里同学的幽默细胞在这种单纯的环境中被训练的异常尖锐,细枝末节的小事一旦被抓住了,就立即被夸张地扩大再扩大,然后引来全体的轰动。某作家的一篇关于“放狗屁/放狗屁/放狗屁”的文章,竟引来了全班同学拍桌子笑、拆桌子腿敲打的疯狂举动。老师说,这是一种高三综合症的表现。因为我们的生活太单一了,因此,任何一点儿能激得起涟漪的东西都会给我们带来不可估量的快乐。高三的体育课是学院规定的唯一不能被侵占的课,男生们经常在体育课上打篮球打到毛衣都能拧出水来,女生们就在一边踢毽子、跳皮筋,逍遥快活。每周五下午两节课后的短暂时光被我们定为“游戏日”。我们绞尽脑汁拼命地往学校带东西玩。有一种“弹硬币”的小儿科游戏特别受到我们的青睐。弄几个一角、一元的硬币放在桌上,用几块橡皮塔起来做球门,不管男生女生都趴在桌上大哭大笑,煞有介事地玩的不亦乐乎。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已经举行过成人仪式的我们怎么会这样的容易满足,笑起来怎么就这么歇斯底里。“玩的时候就拼命地玩,学习的时候就拼命地学习。”是我们高三生信奉的一条颠扑不灭的真理。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越来越小,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老师向我们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们没有像别的书上写的同学之间那样勾心斗角,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快快乐乐的。无论多么苦,多么无聊,我知道,至少还有和我站在同一条战壕里的兄弟。没有那种在学校里装着玩,在家拼命用功的学生,因为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准备那些虚伪的东西,没有人愿意那样做,坦白地说,是不屑去做。后来有一天,不知是谁在教室里插了一捆新鲜的百合,粉白的那种香水百合。一整个秋季,教室里始终萦绕着百合恬静的味道。我们就不经心地在淡淡的香甜里一日复一日地演算,没有人去刻意注意那捆恬然的百合,但它和它的味道却真真实实地深深烙在了每个人的心里。我不知到该用什么词语来准确地表达那一阶段自己的感觉,可能是“踏实”吧。我依旧在每天早起和晚睡的时候大喊一句“杀进复旦”,但却不再一遍又一遍地将“复旦”挂在口头了。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将梦想收藏在心底,用各自的方法尽最大的可能努力着,进步和荣誉这些缥缈的东西都是我们不能抓住的,只有这一天天实实在在的日子是我们可以看到并握有的。我看得见我的同学们和我自己在这一天天质朴的日子中真实的努力,我的成绩就在这种踏实感中稳步攀升,一点一点不快也不慢地前进。这种感觉,现在想起来,真是很好。高三第二学期的日子较之第一学期的平静有了较大的改变,增添了许多躁动与不安的成分,第一轮对知识的梳理和第二轮对综合题的系统掌握已经告一个段落,第三轮紧张的考试和题海战术的轰炸接踵而来。那真是一段难以形容的日子。课表改成了“语语数数外外+1+1自修自修”这样可怕的形式。老师上课时不再帮我们概括什么,只是发一沓沓的各科模拟卷当堂测验。我不知道老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考卷,每个区的每种卷子我们都要做一遍、分析一遍,再抽查一遍。还有别的市的,全国的各类统考卷,以及历届的高考卷,甚至连那些不知名的学习报上的怪试题也被老师无一遗漏地搜罗下来给我们做。一节课的就小测验,两节课在一起就大测验,全年级统一的自修课就模拟考。所有的考卷都是算分的,老师来不及批的小测验就让同学们互相交替着批。分数于是成了那个冬春交替的忽冷忽热的季节里的最刺激人又最不值钱的东西。那真是一种强有力的刺激。自己的实际分数和原先所设想的是一个刺激;别人的分数和自己的分数一比较又是一种刺激;而几次分数排成的总趋势则是最大的刺激;我在这一天几个的刺激中渐渐变得异常麻木,刀枪不入,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再重头收拾旧山河”,在惨不忍睹的失败中锻炼和血吞牙的勇气和毅力,变得越来越沉稳,越来越坚强。那是高三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日子。考试和分析成了生活中的全部内容。算时间做卷、订正、分析,根据错题再做练习,反反复复,复复反反。我们将“今天回去做n张卷子”改成“今天回去把这本书做掉”,将睡觉的时间一拖再拖,将叫醒的闹钟越拨越早。每天背n个单词,每天做n张考卷,每天完成n份订正。计划表上涂得密密麻麻,每完成一样就用彩笔划去一样。那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杠杠和考卷上红艳艳的大叉叉,滴零滴零地洒满了每一个黄昏和早晨,铺满了学校和家庭那条唯一看得见漂亮花朵的小路,像山一样高的发黄的纸页,浸在发霉的空气里缓缓地挪动。有时候在家背书背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书都想扔到窗外去,可是,只要默念几遍“复旦”马上就会平静下来。我载着沉重的脑袋、空白的心,甘心情愿地埋在那间要馊掉的屋子里一遍遍地“之乎者也,abcd”。执著啊执著,我不明白我这么一个散漫惯了的人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正襟危坐,感天动地。到如今,我坐在空调房里悠闲地整理着高三一年的书籍,仍是佩服自己当时的毅力和勇气,几大本密密麻麻写满批注的笔记,半米高的每张都用心做,用心订正和分析的考卷,还有和一本字典一样厚的16开的数学经典习题库,每道题竟都有四五种解法,被看了不下十遍以上。在那个冷得要命的冬日和气候怪异的春天里,我用皲裂的双手粗糙的笔迹一个字一个字、一道题一道题地编织着心中那个神圣而唯一的梦想,我想这就是高三所带给我的影响与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