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瑞,郭全宝的相声绕口令的台词
的有关信息介绍如下:甲 (方言)您这是做吗的?
乙 我们是说相声的。
甲 噢,说相书的,知道。说书的老先生,说个《三国》呀,《列国》呀;说个宋朝的《杨门女将》,佘太君,老令公,杨宗保,穆桂英;烧火的姑娘杨排风;《西游记》,孙悟空,保着唐僧去取经,还有《三打白骨精》。说书的!
乙 您没听明白,您说的那是说长篇书的,我们这是说相声的。
甲 噢,笙啊!吹笙的,好艺术,这我可懂得,吹个《送公粮》,吹个《新货郎》,各种曲调。
乙 您说得不对,您说的那是民间乐器,笙、管、笛、箫,我们不会那种艺术,我们说的是相声,这是大家喜欢的一种艺术形式。哎,简单说吧,就是逗乐的。
甲 逗乐的。怎么乐呀?是大乐是小乐?是文乐是武乐?是一点儿一点儿的乐呀,是一次全乐完呀?有个乐祥子么,你拿出来我看看。
乙 没地方给你找乐样子去。
甲 你没乐样子,我怎么就乐了呢?
乙 我们说到可乐的地方,自然你就乐了。
甲 噢,自然我就乐了。乐完了对我有吗好处吗?
乙 当然有好处啦!
甲 虱子不叮,跳蚤不咬!有臭虫蚊子往别的屋里跑,不咬我了?
乙 他拿我当蚊子香了。
甲 哎,你不说有好处吗?
乙 有点儿小好处,比如说,您有点儿问得慌……
甲 我怎么闷得慌?
乙 好比你心里烦。
甲 我怎么烦了?
乙 您不高兴。
甲 我为吗不高兴了?
乙 你跟人家抬杠了。
甲 我跟谁抬杠了?
乙 你跟我抬杠了!怎么说他也不明白,比如说,你吃完饭出来了……
甲 我吃吗了?
乙 怨不得他这么大火儿哪,敢情还没吃饭哪。可没吃您就得说吃了。
甲 噢,没吃我得说吃了。
乙 还得说是吃好的,吃的包饺子,捞面。
甲 噢,没吃我说吃了,还得说吃包饺子,捞面。
乙 哎,对了!
甲 我对得起我肚子吗?
乙 这位还真实心眼儿。不管你吃吗儿没吃吗儿吧……你呀,短人家二十元钱。
甲 什么?我短谁二十元钱?你要反了!我在这儿站了没十分钟就短了人家二十元钱。是你给借的?是你的保人?帐主子在哪儿啦?你找出来我问问他!
乙 你先别着急。实际上你不短人家钱,假装短八家钱。
甲 我吃饱了撑的,找个帐主子追着我玩儿?
乙 没人跟你要。
甲 要我得给呀?
乙 没这么回事!
甲 那你说它做吗呀?
乙 你不是不明白吗?
甲 我明白了,钱就没了。
乙 你先别言语……
甲 你这儿是法院?
乙 你先听我的。
甲 你是原告呀?
乙 你这儿打官司来了。你先听我说这意思。你该人家钱,还不起人家……
甲 还不了当初别借呀!
乙 他比我还明白。你呀,不短人家钱,假装短人家钱。人家老追着你要,你没钱还给人家,你心里就腻味,出来哪,上我这儿来了……
甲 你给我还了。
乙 我呀?没听说过,你听我一段相声,我还管还帐哪。我们这相声是逗乐的,你听我们一段相声,哈哈这么一乐,就把短人家钱这事给忘了……
甲 噢,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乙 可明白了。
甲 我不短人家钱,假装着短人家钱,人家老找我要呀,我还不了人家,心里腻味了没地方去,上你这儿来了,听你两段相声,逗得我哈哈一乐,把短人家钱这档子事就忘了……
乙?? 唉,对了!
甲 我出了门,帐主子还等着我哪!
乙 你还人家钱去吧。听一段相声还管你一辈子。
甲 我知道您这是说相声的,这不是跟您说笑话嘛。我这么聪明的人,不知道您这是说相声的?
乙 你还聪明?
甲 我还聪明?我就是聪明。
乙 看不出来。
甲 我打小儿就聪明。
乙 由哪儿表现你聪明?
甲 我五六岁的时候,玩小孩玩意儿,就是那一上弦就跑的小汽车,刚买来,我就把它拆了,一件一件摆在那里,全看明白了。
乙 再把它装上?
甲 装是装不上了。
乙 你那叫聪明?你那叫拆。说句不好听的你是败家子儿。
甲 这是怎么说话?那不是小的时候嘛,长大了还是这么聪明。不管吗事,一看就明白,一听就懂。街坊邻居夸俺。这个孩子真是个大聪呀!
乙 没叫你大蒜呀?
甲 什么叫大蒜?
乙 你不说叫大葱吗?
甲 大了聪明。现在六十多了,老了……
乙 你是老葱了。
甲 那你是干姜了。你这是怎么说法,谁是老葱?
乙 你着什么急呀,这不是跟你说句笑话嘛!
甲 噢,这是跟我说笑话?
乙 就许你跟我说笑话,不许我跟你说笑话?我还告诉你,我们这个行业,讲究说个笑话儿,说个大笑话儿,小笑话儿,字意儿,灯谜,反正话儿、俏皮话儿,告诉您,最拿手的是说绕口令。
甲 绕口令?我懂得。
乙 说什么他懂什么,他又懂得。
甲 什么叫又懂得?我就听过嘛,绕口令嘛。“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一层。”一张高桌准有腿……
乙 多新鲜哪,没腿儿那是面板。你说的那是西河大鼓唱的那个绕口令。
甲 对呀,我听过。
乙 那是唱,我们这是说,说的比唱的难。
甲 有吗儿难的,没吗儿。
乙 你老是没什么,看着容易做着难。我说一个你就学不上来。
甲 你说一个我要是学不上来,我拜你为老师傅。
乙 好,你听着。
甲 这难不住我。你别瞧不起人……(自己叨念)
乙 你听我说这个:“打(音jie)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手拉曾绷(beng)白的白拐棒棍儿。”
甲 说!
乙 说完了。
甲 你说什么了?
乙 他没听见。我这儿说,你那儿唠叨,那还听得见。这回你可听着啊:“打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手拄个绷白的白拐棒棍儿。”
甲 说呀!
乙 说完了!
甲 就这个,来个老头儿拄拐棍儿,你说它做什么呀!这有什么新鲜的?到了年岁往个拐棍儿这有什么呢?
乙 我们说的这是绕口令,甭管他年岁,你说!
甲 行,你听着。打哪边来的?
乙 他还没听清楚。打南边。
甲 说打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白胡子老头儿……白胡子老头儿有八十多岁了吧?
乙 你管他多大岁数干吗?
甲 我想它这个意思呀,白胡子老头儿八十多岁,他要是黑胡子,不就五十多岁吗?
乙 你甭解释了。
甲 打南边来个白胡子拐棍儿,拄着个细白老头儿。这有吗儿。
乙 啊?拐棍拄老头儿,受得了吗?
甲 你不是这么说的吗?
乙 我说的是老头儿拄拐棍儿,你说的是拐棍儿拄老头儿。
甲 噢,我给反个儿了。再来,说打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手拄着奶油冰棍儿。
乙 什么奶油冰棍儿,奶油的!还有水果儿的哪?
甲 水果的三分,奶油的五分,你来个奶油的吧。
乙 什么的我也不吃。不对!手拄着崩白的白拐棒棍儿。
甲 拄的是拐棍儿,不是冰棍儿。打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白胡子老头儿的棍儿,白胡子老头儿拄着,手拄着绷……老头儿蹦……蹦,老头儿蹦三蹦。
乙 老头儿吃多了,消食哪!没事他蹦什么?
甲 老头儿练过太极拳呀。打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白胡子老头儿拄着蹦……棍……蹦,老头儿蹦,拐棍蹦,老头儿蹦起来给你一棍儿。
乙 我招他惹他了,给我一棍儿?
甲 老头地尽力蹦,还不着急!给你来一棍儿吧!
乙 说你不行吧!听着容易,说不上来。你要说上来,我可真拜你为师。
甲 这可是你说的呀,听着:“打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手拄着绷白的白拐棒棍儿。”说上来了吧,收你这个小徒弟。
乙 这算你蒙上来的,我再说一个你就说不上来了。你听啊!“截着墙头扔草帽,也不知草帽套老头儿,也不知老头儿套草帽。”你说这个。
甲 他哪来这么些老头儿呀?你听着:截着墙头扔老头儿……
乙 什么,扔老头儿?那不把老头儿摔死了。
甲 扔什么呀?
乙 扔草帽。
甲 还截着墙头。截着墙头扔墙头。墙头怎么扔啊?截着墙头扔砖头……
乙 好嘛!没把老头儿摔死,拿砖头也把老头儿开了。截着墙头扔草帽。
甲 截着墙头扔草帽,草帽不戴老头儿,老头儿不戴草帽。
乙 为什么不戴哪?
甲 穿皮袄戴草帽,像样子吗?这是什么月份啦,怪冷的,戴个皮帽子得了。
乙 他说不上来老有词儿。说皮帽子就不绕嘴了。
甲 非得草帽?你听着;截着墙头扔草帽,草帽扔过去,老头儿一看草帽过来了,往后一退步,往前一探身.两膀这么一晃,脖子这么一挺,本儿!草帽就戴上了。
乙 您这不是戴草帽,这是练杂技。
甲 对了,这是杂技团的老头儿,要不他这么大的功夫。得了,你再说个别的吧。
乙 看事容易,做事难。说不上来了吧?再听这个;“南门外有个面铺面冲南,面铺挂了个蓝布棉门帘,摘了蓝布棉门帘,瞧了瞧,面铺还是面冲南,挂上蓝布棉门帘,瞧了瞧,面铺还是面冲南。”你再说说这个。
甲 好,听我的!南门外有个面铺面冲南……南门外有个面铺面冲南,你这个艺术不值钱了。
乙 怎么不值钱了?
甲 我问问你,南门外大街是怎么个方向?
乙 南北大街呀!
甲 对呀,南北大街,它这个面铺怎么冲南呀?盖在马路当中了?汽车怎么过呀?拆了得了。
乙 这倒干脆,他说不上来胡挑毛病。南门外地方大了,就南门外大街呀?我说的是南门外往西拐过去菜桥子那儿的面铺。
甲 还是的,你说明白喽。菜桥子是往西拐的,往西这么一拐不是有个小百货店吗,百货店旁边就是豆腐坊,豆腐坊旁边有个小酒馆,酒馆门口还有个摆鲜货摊的,对过儿还有个修拉锁的,修拉锁的旁边是那个面铺了。
乙 对,可找着了。
甲 说南门外菜桥子的小百货店,百货店旁边豆腐坊,豆腐坊旁边的小酒馆,酒馆门口摆个鲜货摊,对过儿修拉锁,旁边那个面铺……
乙 你听,这乱不乱呀?
甲 够乱的,差点儿转了向了,这该咋办哪?
乙 你甭添那么多零碎儿,就南门外。
甲 好,就南门外吧。南门外有个面铺面冲南……单的?夹的?棉的门帘子?
乙 棉的。
甲 南门外有个面铺面冲南,面铺挂了个蓝……棉……蓝、帘、蓝蓝蓝的棉,挂个蓝的多难看,你挂个红的吧!
乙 哪个商店挂个大红帘子?就要蓝的。
应该是这个,嘿嘿,找到挺不容易的~!~!
甲 噢!您哪好啊?
乙 好啊,好啊!
甲 少见,少见。
乙 可不!有很多日子没看见您啦。
甲 是啊,我呀,工作太忙,所以,咱们很少见面。
乙 是,您在哪儿工作?
甲 我还在那儿。
乙 还在哪儿?
甲 啊。
乙 还在哪儿啊?
甲 在那个……公司。
乙 市政公司?
甲 不,不是!公司。
乙 进出口公司?
甲 也不是。
乙 什么公司?
甲 千货公司!
乙 千货公司?
甲 对。
乙 没听说过。
甲 是啊?
乙 我知道有百货公司!
甲 大呀!比那大得多!我们公司比百货公司还大十倍!
乙 嗐!
甲 所以,就叫“千货公司”。
乙 啊,你们公司在哪儿?
甲 在那个……哪儿?早先在大直沽,后来搬小王庄去啦!
乙 我怎么没看见过?
甲 你没看见过?这……这保密的!
乙 啊?这公司还保密?
甲 反正我在千货公司。
乙 噢。您在那儿搞什么工作?
甲 我呀,我在采购科。
乙 采购科。
甲 我是采购员。
乙 啊。
甲 各处去办货。
乙 是啊?
甲 这不最近办了批货吗?嗬!太好啦!
乙 是啊?
甲 太需要啦,嘿!这货办的,太好啦!
乙 办来的缝纫机?
甲 不是。
乙 自行车?
甲 也不是。
乙 电视机?
甲 哎,更不是啦!
乙 办来的什么货?
甲 这个……猴儿。
乙 猴儿?
甲 对,猴儿。
乙 哦,皮猴儿、棉猴儿?
甲 不是!猴儿!
乙 什么猴儿啊?
甲 猴儿嘛,就是那个活的!浑身上下都有毛的那猴儿。(学猴状)
乙 耶……。
甲 就有这么一天呢,我在我们家呀,刚要吃晚饭,这时候,我们科里头通讯员给我送家里一张紧急通知。我接过来一瞧,上写着是:三立同志,今派你到东北火速买猴五十个。
紧急任务,马上动身。
乙 哟?
甲 我一瞧:噢?紧急任务?
乙 啊。
甲 我得走,完成买猴任务。买火车票,奔东北呀,我走。
乙 哎?等等,等等!您这个公司买猴干什么呀?
甲 是啊,可说呢。
乙 什么叫可说呢?
甲 对呀!
乙 我问你呐,买猴干什么用?
甲 我也纳这个闷儿了嘛。我想:我们千货公司货物齐全,我们绝不能卖猴儿啊!
乙 对呀!
甲 猴有什么用啊?
乙 是啊?
甲 喔!后来我一想,对!我想起来了。
乙 想起什么呀?
甲 猴有用!
乙 有什么用啊?
甲 猴儿能看家。
乙 啊!对对。你们这千货公司,大企业,楼上楼下,科室多,部门儿多,哪一部分不得用几个猴儿看哪!……这不像话呀!有用猴看家的吗?
甲 那不对吗?
乙 不对。
甲 那猴儿有什么用?哎?猴能耍呀,哎,耍呀!带着小花脸儿,穿着小红衣裳,一敲锣,“嘡嘡……,耍一趟”。
乙 好好好!你们公司有耍猴儿部?那成马戏团啦!
甲 对呀!
乙 那猴干什么用啊?
甲 干什么用?我又一想:哎?对啦!猴有用。
乙 有什么用?
甲 猴毛有用。
乙 干什么呀?
甲 猴儿毛织毯子、织毛衣,对不对?
乙 织毛衣?好,穿上猴毛的背心,猴毛衣,那好!穿上蹭痒痒玩不是!不成!
甲 要不然……你说买猴儿干什么用?
乙 那我哪儿知道啊?
甲 那怎么回事呢?
乙 哎,也许,这通知他给你写错啦!
甲 噢,这通知写错啦?不能!
乙 不能?
甲 不能、不能、不能!老马已经调走啦!谁还能办这种错事儿啊?
乙 老马是谁呀?
甲 嗐!从前我们科里呀,有一位文书,姓马,叫马大哈。
乙 马大哈?怎么叫这个名字啊?
甲 就是马马虎虎、大大咧咧、嘻嘻哈哈。
乙 嗐!这叫什么名字呀?
甲 他外号叫“马大哈”。他是我们科里的文书,写字的,一些通知呀,报表呀,文字材料啊,都归他管。这马大哈的工作不认真。
乙 是。
甲 总是迟到啊、早退呀,交假条啊,不上班。就算他上了班,也不干正经的,坐在那儿啊,打电话,跟他对象聊天儿玩儿。
乙 嗐。
甲 遇上我们这位科长啊,不管大事儿小事儿,他都要书面通知。他倒不怕费纸。
乙 哈!文牍主义。
甲 可不是吗?有一次就这样嘛。科长要派一位王同志去办事,找马大哈给写通知。马大哈没来,天天迟到,两点上班,三点三刻才来。
乙 好嘛,迟到了一个多钟头。
甲 科长一看马大哈来了,“哎,老马!你给王文元写个通知,让他到锦州道批发站提货,明天就要办。快点儿!”马大哈,“哎,好啦!”慢慢腾腾地、不慌不忙地,点上烟、沏上茶、拿起笔来,要写通知啊,就在这功夫,就听“哗愣愣……”
乙 哎?这是什么响啊?
甲 电话来啦。找马大哈,马大哈接电话一听,“喂!老马呀!看电影去呀?我买了票啦!啊?啊,去呀!”
乙 这是谁呀?
甲 这马大哈他对象,经常俩人儿在电话聊天儿。
乙 噢。
甲 马大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电影?什么片子?”那个说:“是啊,我告诉你呀,《冷酷的心》。我没看过,快点儿来啊。”马大哈,“哎!我不行!我在班上,没有时间去呀!”“哎哟!你看看你,我都买了票啦!完了,完了!不看不看吧,我知道啦,你对我就是‘冷酷的心’!”
乙 咳!这挨得上吗?
甲 马大哈这就没办法了。“哎!等等我去,我去!这你着急干吗?我去呀。你在电影院儿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啪!”撂下电话,操起笔来这就写,大笔一挥,三下五除
二,他写得真快,写完了,科长也没细看。
乙 哟哟!
甲 签字、盖章。通知送走了。马大哈装模作样的,还开个联单,好像是上医院看病去那意思吧,拿着联单,大摇大摆,出门走了。
乙 上医院了?
甲 哪儿啊,电影园子啦!
乙 嗐!
甲 人家出外办公的这位同志呢?接到通知,一看就愣了。
乙 是啊。
甲 写的是:文元同志,今派你到锦州批发站提货,明日办妥!一瞧就急了。
乙 是啊?
甲 天津离锦州一千多里地,明日办妥?人连饭都没吃啊,跑到火车站,买票,走啦!到哪儿去啦?锦州啦。哪儿找去?哪儿找这批发站呢?没有啊。给天津打长途,回电话联系
一下,一问呢,好嘛!锦州道批发站,就这儿!
乙 您瞧瞧!
甲 少写一个字,他就写个“锦州批发站”。
乙 这多耽误事啊。
甲 少写一个字,让人家跑出一千多里地去。
乙 那甭问了,他让你去东北买猴儿,准是他写错啦。
甲 哎,不能,不能!不是他啦。从打他那回弄错了,给他调工作了,不当文书啦!
乙 干什么去了?
甲 给马大哈调仓库,当管理员了。
乙 噢,那就好啦?
甲 更糟啦!
乙 怎么啦?
甲 嗨!马大哈的工作到哪儿也好不了。
乙 是啊?
甲 让他到仓库去,当管理员,正赶上仓库进货,来了五十桶香油啊,五十桶桐油,这一百桶油啊。
乙 哎,你等等,怎么你们公司还卖油啊?
甲 你看看,千货公司!千货公司嘛。
乙 太齐全啦!
甲 为吗叫千货公司?什么都有啊。
乙 噢。
甲 这一百桶油啊,模样都差不多,要不细看,简直分不出来。
乙 您瞧瞧!
甲 正赶上马大哈值班。仓库主任怕他有这手儿,怕他弄错了,“老马,注意一下,千万别弄错了。”马大哈,“嗨!这你就甭管啦?有办法呀!”
乙 他有什么办法呀?
甲 倒是想出办法来啦!他裁了五十个纸条,每一个纸条啊,写上俩字——“香油!”又裁了五十个纸条,每个纸条写俩字——“桐油”,他想着往油桶上就这么一贴,得!
乙 就分清啦!
甲 就满乱啦!
乙 怎么?
甲 他字条写好啦,拿着糨子瓶儿,要去贴去呀,就在这工夫,“哗愣愣……”
乙 得!电话又来啦!
甲 找马大哈,马大哈接电话一听,“喂,老马!看戏去!”
乙 好嘛,还是她!
甲 (学女)“看戏去呀!啊?你快点买票去。《杜十娘》,我爱看。李甲、孙富,快点儿!你快点儿买票去。”马大哈,“看戏我也买不了票,我值班呀,我出不去呀。”电话里就急了。(学女)“哟!你看你这人,你不说吗,怎么说了不算呢?你不说看评戏吗?完了,完了,算了吧!甭看啦,我知道了,你跟李甲一样,你对我都是假的。”
乙 嗐!这挨得上吗?
甲 马大哈这就没办法了,这儿对付,“得得,你别着急,我去,我去。我现在找杜十娘买票行不行?”
乙 啊?托“杜十娘”买票去?
甲 他都急得不知说什么好啦!
乙 嗐!
甲 撂下电话,戴上帽子往外跑,要买票去,刚一出门儿,又跑回来了。
乙 怎么?
甲 标签儿还没贴哪。
乙 对呀!
甲 拿着一百个纸条,“啪啪……”,真利索,一会儿工夫都贴完啦!
乙 贴上啦?
甲 就沉住气了。赶紧出门,打听打听,评戏《杜十娘》票哪儿有卖的?黄河呀,黄河戏院。一听黄河戏院,撒腿就跑。
乙 哎!
甲 直着俩眼跑起来啦。
乙 好嘛!
甲 连自行车都追不上他,汽车都不躲,俩眼都直了!直奔黄河戏院跑下来了。
乙 好嘛。
甲 老远到那儿一看,还挺高兴,门口儿人不多,没排队的。
乙 好。
甲 嗬!一瞧,高兴!掏钱,进门把钱往柜台上放,“两张!同志!两张,两张前排,两张《杜十娘》,前排!”人一问,“你买什么?”“《杜十娘》!”“你看看这儿哪儿?”一瞧:得!药铺。
乙 好嘛!成神经病了。
甲 都慌了神儿了,好不容易找着黄河戏院了,买着了。买了两张评戏的票。
乙 这他就行啦。
甲 他是行啦!仓库可就乱啦!
乙 怎么?
甲 马大哈就这么一慌、这么一忙啊,标签全贴错了。
乙 是啊?
甲 桐油桶贴香油,香油桶贴桐油。
乙 那赶快揭下来吧!
甲 谁都不知道啊。货都发出去了。三天以后,食品加工厂糕点部来人了,送来了两包大八件,两包蛋糕。
乙 送礼来啦。
甲 正在这儿看呢,一瞧:又来了,某个大学校食堂管理员,抬着大食盒来的。正赶上人家学校会餐,打开食盒盖一瞧,桐油炸丸子、桐油回锅肉。
乙 嘿!
甲 桐油辣子鸡、桐油黄花鱼。
乙 这怎么吃呀?
甲 四个大菜,人带筷子来的。把人气的,人脸都气白了,拿着筷子,“几位、几位,受累尝尝,尝尝这丸子瓷实不瓷实?”
乙 那还不瓷实?
甲 桐油炸丸子可不瓷实嘛!正乱着哪,一瞧:又来了,木器行,家具公司送来了香油油的桌子,又抬进来香油油的椅子。
乙 没听说过。
甲 你说,这怎么坐呀?
乙 这怎么坐。
甲 没办法,赔礼道歉,跟人家说好的吧!赔偿人损失,这才算完。
乙 马大哈呢?
甲 马大哈认个错吧,轻描淡写地做个检讨也就完了呗。干脆,调工作!不让他当管理员了。
乙 干什么去啦?
甲 调走啦!传达室!
乙 噢,传达室。
甲 到传达室工作了,离我们科不远儿,在我们科室旁边。马大哈老毛病——爱串门儿。
乙 那可得留神哪。
甲 哎呀!大伙儿早都注意了。从他走了以后,我们科里这文书就换了,换了一位姓王的,王文书。写得好,不单写的字好,这个人哪,做工作特别仔细,非常认真,一点也不闹
错,好,好!就一样不好。
乙 怎么?
甲 这王文书啊,爱闹肚子。
乙 哎哟,肠胃不好。
甲 这肠胃不好啊!只要说去厕所,哎呀!刻不容缓!
乙 嗬!
甲 当时就得去。
乙 哎呀!这叫什么毛病?
甲 也不算大毛病,反正大家伙都相信他。王文书仔细,不闹错。尤其我,我相信王文书,这个人绝对没错。所以,我在家接到通知,我一看派我到东北买猴,五十个,紧急任务。我想:这一定有要紧的用项,别耽搁。
乙 对。
甲 赶紧走!
乙 走吧!
甲 奔东北了,头一站我就到沈阳,到沈阳一打听,人说:“这地方你买猴?买不了,这城里哪有卖猴的。”
乙 就是。
甲 “你到商业局联系也没有啊,这地方没有。山区!山区找 猎户,手里都得有猴。”我想也对,上山区。哪儿有山区呀?我就想起来了,长白山哪。
乙 对呀!
甲 长白山上,准得有野兽、野猴啊!对,那儿找去!到长白山这几个村里,我也不知道谁家是猪户啊!找着一个村里,先找负责人,找着生产队的大队长。这老头子六十多岁,嗬,挺好!说话挺客气。我说:“您是队长?我们是天津来的,千货公司的,到这儿来买猴儿,买五十只猴儿。我们听说你这儿有猎户,猎户手里都有猴啊!您多帮忙,您带我呀,找这个猎户啊,我们完成这个任务。”这队长看了我半天,“这个……到这儿买猴儿,哎呀!这个不好办。咱长白山上是有猴啊,可是咱们这儿有几家猎户啊,他们不愿意去逮猴,因为猴啊,第一样说不好逮;再说猴儿啊,销路又不大,所以这猎户们都不去逮猴。”我说:“那别介!队长,您得大力支持,帮忙啊!我们是国营企业呀,我们正需要这东西。国营企业就是国家需要啊,您还不大力支持吗?无论如何,我不能空手回去呀,我得买上点子猴啊,您得帮忙!”这队长说:“你们要是非要不可呢,这个……我家呀,倒是有俩猴儿,可就是老一点了。”我一听,“老一点?老一点,老一点吧。”我说,“您家有俩,多少钱一个?您打算卖多少钱?”老头说:“咳,我不要钱,我还要钱?送给你啦!既然国家需要嘛。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你就带走,算我献给国家了。”我说,“好哇!我跟着看看去吧。”到他家一瞧:这俩猴老的!牙都掉啦。
乙 嗐!太老了就别要啦!
甲 不要?你说不要?不要哪儿找去呀?老点也得要,死不了 就要。我说:“行!先来这俩。”我说,“别人家还谁家有哇?您给我找找猎户啊,我得要五十个呀,现在这儿有两个,我回去也没法交待呀!你是不是……您找找猎户,您动员动员,让他们逮逮猴,好不好啊?”队长说;“我看也是不行。咱们这儿啊,有这两三户啊是猎户,他们都去逮猴我
看也逮不了五十个,要是全村人都去还可以。那这样吧,咱们今天晚上啊,开个会,开个全村大会,咱们在会场上动员一下,让大家伙儿在业余时间哪,去逮逮猴儿。大伙儿要是愿意去呢,这不更好吗?”
乙 哎。
甲 我一听也行。我说:“对对,开个大会,主要看您的了。您一说话,动员大伙:走!上山逮猴儿,那没问题。”晚上开会,哪儿开呢?就找这么个大院子开会,人还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三百多位,哟!这人哪!人家不知道开什么会呀?哪知道是这么个会呀?摆几个桌子、摆几个凳子,队长、村干部、村妇联主任,都坐一排。我也坐那儿了,把我还摆当间儿。
乙 您瞧,哎!
甲 我坐正当间儿。这队长就站起来了,“咱们开会吧。都别说话啦!这个……现在呀,有咱们上级领导派来这位同志啊,到咱们村啊,买猴来啦!咱们大家呢?咱们就响应这个号召哇,最好哇,咱们在业余时间呢,咱们就逮逮猴儿。下边呢,咱们就请这位同志啊,把这个买猴儿的意义,当前国家需要啊,这个重要性给咱们大家伙儿讲一讲,啊!咱们大家伙好好听一听吧!”
乙 哎,是得听听。
甲 我一听,哟?他让我讲,我心说:我怎么办?我认为队长站那儿号召大伙,走哇!逮猴去!不完了吗?他让我讲,没办法。队长这儿鼓掌,“哎,咱们欢迎吧,欢迎吧!”这一欢迎,大伙“哗哗”一通鼓掌,我就站起来了。我往桌子这儿一站,我先给大伙鞠了躬。
乙 噢。
甲 “同志们,老乡们!我们是天津千货公司的!到这儿来买猴儿。我们首先感谢村干部、队长、各位同志们对我们来买猴的大力支持。我嘛,表示深深的谢意。”
乙 还挺客气。
甲 “这个刚才,队长让我把这个买猴儿的意义和当前国家需要这个重要性,给大家伙讲一讲。”
乙 那讲吧!
甲 “我呢,对这个重要意义呢,理解的也不够深刻,知道的不多。”
乙 知道多少,谈多少。
甲 “哎,在这个不理解中加深理解吧。啊,这个当前,咱们国家正在大规模生产建设时期。这个猴呢,当然是没有什么用处啦!”
乙 多新鲜哪?这猴儿有什么用处?
甲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猴是很不好逮,猴是很聪明的。啊!咱们这人不就是他们变的吗?”
乙 嗐,你说这个干吗呀?
甲 “对。究竟我们来买猴,有什么用处,我们来讲一讲。”
乙 好,讲吧。
甲 “这第一点:猴哇,能够看家。啊,见着生人就挠,就抓呀, 猴爪子当然是很有力量的啊;第二点呢,猴哇,能耍。在文化娱乐上是有贡献的;第三点,猴毛……猴毛啊,大概能打毛线。”
乙 甭大概,打不了毛线。你讲讲买猴的意义和它的重要性。
甲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讲?什么重要意义?我说不上来,讲话瞎编一套,站那儿胡说八道。大伙儿听着不像话呀。
乙 就是啊。
甲 稀里糊涂,全走啦。就剩几个小孩儿,还有六七个小孩儿站在那儿没走,小孩儿站着等着看呢。
乙 等着看什么呀?
甲 这孩子们以为我耍猴的哪。
乙 嗐!
甲 队长一看:也没人啦。队长就站起来了,“行啦!咱们就顶这儿吧。哎,散啦,散啦!会完了,完啦。”这怎么办呢?“队长您给想想办法吧?”队长说;“告诉你呀,实在没办法,大家伙不愿意逮猴儿,这个地方买猴哇,实在是真不行,我们不是不帮助,真正没有办法。”我一想:别耽误啦!赶紧走吧。得!把这俩老儿猴带回天津。
乙 这俩老猴儿还要?
甲 哪能不要啊?到天津先把它们背到我家里,跟我爱人说:“好了,好好喂着!这俩老猴儿,这可是宝贝!不容易,千万别给喂死。”
乙 好啊。
甲 我走!上广州。
乙 上广州干吗去?
甲 我听说过:广东人讲吃猴头,那地方一定猴多。坐火车至广州,到那儿一打听,不是活猴。哎呀,我想这怎么办呢?哎!我忽然间想起唐诗。
乙 唐诗?
甲 唐诗有这么两句。
乙 什么呀?
甲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乙 那是四川。
甲 对呀,四川准有猴啊。走,奔四川,坐火车,我就到了武汉了,由武汉又坐船,我就到重庆了。
乙 有猴啦?
甲 有。买着啦!那地方猴还真不少。买了五十个,买齐啦,家有俩,五十二啦!多俩!到天津能领超额奖。
乙 啊?这买报还超额奖哪!
甲 哎,行啦。五十个猴儿,好。做几个大铁笼子,都装笼子里,别让跑啦!跟四川铁路局联系一辆大闷子车——大铁闷子车,连猴、带我一起运回天津。
乙 好。
甲 回来啦!大铁闷子车,不透气!这五十个猴儿把我熏的,弄得我身上跟猴一个味儿。
乙 好嘛!谁让你跟猴坐到一个车里?
甲 我不跟着?三天以后全饿死啦!
乙 对。
甲 当然我得跟着,到天津下了火车,给公司打电话,要卡车,拉猴。
乙 拉猴。
甲 卡车开到公司门口儿,卸下来,先往仓库搭,搁仓库后头。我回家看看,瞧瞧那俩老猴怎么样啦?到家一瞧:老猴儿跟我爱人打起来啦!把我爱人褂子都撕啦。
乙 好嘛。
甲 干脆弄走吧。走!带到我们公司。先到科里见科长。科长一瞧我,就愣啦!“哟嗬?你怎么这样啊?”“怎么这样啦?你知道多累呀?买猴来啦,五十!费多大事儿,都买齐啦!”科长一听,“买猴儿,谁让你买猴儿?”我一听,“啊,谁让我买猴儿?你让我买猴啊!这有通知单,这是谁写的?谁盖的章啊?你看看!”有他的盖章啊。有他的签字啊,科长一瞧:“王文书,王文书!这怎么搞的?”王文书过来一瞧,“这不是我写的,这不是我写的!马大哈写的。”
乙 马大哈写的?
甲 “马大哈写的?怎么马大哈又跑这屋里写字来啦?”
乙 是啊?
甲 就是那天的事儿——我在家接通知那天的事儿。临下班的时候,科长啊派王文书给我写通知,叫我到东北角某工厂买猴牌儿肥皂五十箱,让我赶紧去。王文书写通知吧!刚要写,哎哟,不行!要去厕所,哎呀!当时就要走!科长一看:嗨!这太麻烦啦!“你先把通知单给我,我先签个字,盖个章,一会儿你再写。”盖完章,科长走啦。马大哈正在这屋呢。马大哈跑这儿干吗来呀?可巧哇,马大哈有一张戏票《闹天宫》,猴儿戏!这张票还挺好,五排十座,给他对象打电话,让她去。要两张,他就合适了,发票就发了一张,他打电话吧。传达室电话占线了,他跑这屋打电话来了。他一进门儿,他也听见啦,科长派我有任务。一看王文书正闹肚子去茅房,马大哈多事儿,“哎,老王,你走你的,我替你写!我替你写。”王文书说:“你别管,你别管!我这就回来了。你别管!”王文书刚出去,马大哈操起笔来就写,其实他也听明白了,科长让我去东北角某工厂买猴牌肥皂五十箱。他写就写不了啦!他脑子乱啦,他净惦记着猴戏呢!五排十座,好座!可了的《闹天宫》,这出戏就一张票,心里想着这个,这一忙,得!写错啦!东北角的“角”字儿没写,“牌儿肥皂”也给落下啦!把这通知给我送来,我一看,正好!“今派你到东北火速买猴五十个”。
乙 嗐!
甲 都说明白啦,给科长气的,“这马大哈,什么毛病?马大哈啊?他管得着管不着?给他找来,找他!”正要找他,仓库主任来了,跑着来的,“科长啊,科长啊,快看看去吧,马大哈吃饱没事儿逗猴玩儿,笼子门儿全打开啦!猴全放出来啦!”
乙 嗬!
甲 再瞧:千货公司变猴山啦!哪儿哪儿都是猴啊——铁笼子上坐着俩,窗户上站着仨。那边稀里哗啦,钢铜锅也倒啦;这边儿“咔嚓,嘭!”暖瓶也摔啦!
乙 你瞧瞧!
甲 大猴爬到货架子上去了,往管儿灯上跳,拿它当秋千。一跳!“咔嚓”!灯管儿也掉下来啦。科长一看,“不行不行,赶紧关门关门,大伙一起动手,逮猴!”逮吧!逮了俩多钟头,才逮住啦,抓伤了好几个人。
乙 你瞧瞧!
甲 千货公司变破烂摊儿啦!这猴没用啊,送走吧!都送给公园儿啦。
乙 马大哈呢?
甲 马大哈调工作啦,公园儿喂猴儿去啦!
乙 是啊?
甲 少写了几个字,罚我走了半拉个中国。
乙 是啊。
甲 我还得感谢他。
乙 干吗感谢他?
甲 幸亏这是买“猴牌儿”肥皂啊,要是买白熊香皂?我准上北冰洋啦!
乙 是啊?
你去相声坛子看看 是一个相声论坛 有这段的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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